回想起来,站在我芬兰公寓的窗边和阳台上,无论阴天或是早晨,我总是能看到湖上振翅飞翔掠过苍穹的海鸥。他们不怕人地吱吱叫唤着,像是在问:接下来去哪儿?
(湖区小木屋内)
自从来到芬兰,我从没停止过旅行。
一月先在自己的城市转了转,摸清了了地形,确定好各种博物馆、森林公园的位置;二月跟着家庭去他们在东部湖区的祖传小木屋度假,在满天繁星下冰冻的湖边体验了80℃的正宗桑拿;三月初去罗瓦涅米同圣诞老人见面,坐着驯鹿雪橇穿越森林,度过难忘的25岁生日;四月则到了欧洲大陆,从惊喜之城布拉格一路玩回波罗的海边的里加;五月抽了个周末,拿着本地朋友送的打折船票从赫尔辛基坐船渡过波罗的海,一日游了爱沙尼亚首都塔林;六月我已经懒得再做攻略,直接飞到柏林朋友家,在大柏林地区深度游一周,连带吃了很赞的家庭火锅;时间来到了七月,现在我在计划从图尔库坐船出发,横穿斯堪的那威亚半岛,到挪威爬山、看峡湾……
当然,频繁的游玩也让我把从家庭处得到的零花钱几乎用得一干二净。但一想到来欧洲本来就是为了在这些从年少时起就向往已久的古老国度地悠闲地旅行一整年,而且过了这个年纪我很可能也再没有机会和气力来做这些畅快之事,就相信一切都是值得。
我旅行的这些时间,有法定的带薪年休,有家庭另有安排给我放的假,也有自己争取来的小假期。令我感动的是,在每次旅行前,家妈都会额外给我一点补贴:“你出去,在外面馆子吃饭的次数肯定会增加嘛,祝你玩得开心!”而当我回来时,我也总会给孩子们带些特色礼物或小零食,就在这一来一回的小互动间,我与家庭成员们迅速拉近了距离,同时我们也不会产生因长时间未见面而有的生疏感。
在芬兰,我并不跟家庭住在一起,而是独享一间30多平米带有厨卫的公寓。我在这间距湖边森林仅十分钟步行路程的小屋里幸福的独居了半年,它俨然成为我的又一个小家。当我外出旅行时,偶尔,它还会出现在我远途疲惫的梦里。在所有旅程的终点我都会迫不及待地扑向它。
虽然终究是旅居,终究要离开,但我有时感到自己也成了半个芬兰人:像他们的维京祖先一样开疆拓土、勇敢上路,又深深眷恋留在家里的感觉。而且,我挚爱卡累利阿派,这种用黑麦和大米做成、结实又不贵的传统点心在这半年中已然成为我出行必备美食。至于语言,在芬兰大街小巷或其它异国场合,听见那如兔子跃动或小鸟歌唱般的芬兰语,我就会感到亲切无比,甚至有过去搭话的冲动——依靠免费语言班和从家旁边图书馆借来的书,我早已能讲一些芬兰语。
有人说,只有远行才能重新认识家。无论是在芬兰时思念中国还是回到中国遥想芬兰时,我都深以为然。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下定决心推开了互惠这扇门。人生路上一路风光,忍不住驻足,又忍不住出发。在这种喜悦的矛盾中,我度过了短暂但却十分多彩的半年——不说“最”,是因为我还期待着更广阔的未来。无论身在何处,人都要努力去体验和领悟,看的越多,想的越深,才能谈成长。
回想起来,站在我芬兰公寓的窗边和阳台上,无论阴天或是早晨,我总是能看到湖上振翅飞翔掠过苍穹的海鸥。他们不怕人地吱吱叫唤着,像是在问:接下来去哪儿?
Lilian Liu